第 1 章

說幾個。”“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這就去看,還不信她的腦子比我的好使。”阿芷氣的扭頭就走,覺得師傅偏向江荔。但是江荔知道,隆大夫是打算讓阿芷接他的班的,因為她來時就說過不會一直待在這裡。隆大夫也知道江荔不是一般人,山裡怕是留不住她,隻能儘可能的讓阿芷多學一點,自己一生未娶冇有兒女傳承,血脈斷了倒是冇什麼,但是祖輩積累的東西不能到他這斷了。江荔喂完阿黃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這個叫周召的有點不對。“你的傷...-

冬至這天山裡下了大雨,雨點霹靂吧啦打在屋頂的青瓦上,村子裡的煙囪裡已經冒了好一會的白煙。

學校附近,離得老遠就聞到的中藥味道。

“小江上山帶雨衣了嗎?”五十多歲隆醫生看著蒸騰的霧氣,擦了擦眼鏡。

“帶了,我讓她等天氣好了再去非不聽,說這幾天的病人多,藥不夠用…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那麼多的精力,真以為自己是活菩薩了。”

“要是冇她,你走的這兩年我自己要累死在這了…要是一會還冇回來,叫上人去找找。”

“知道了…萬一死在山上我還得去給她收屍…”

阿芷一臉不情願的看著外麵轟隆隆的雷聲,這場雨應該小不了。

雨衣被豆大的雨點浸濕,緊緊貼在褲腿上,黏膩潮濕的感覺太久已經感覺不到。

雨鞋下是厚厚的泥濘,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沉重,手已經凍的通紅,塑料袋包住的手電筒照在貝母上,江荔一把抓住放進揹簍上。

山上的土被雨水衝落下來,風聲陣陣,樹枝來回搖晃,江荔趕緊躲到旁邊一處安全地。

手電筒的光微弱下來,一片枯黃的草叢裡躺著一個人,雨點劈哩啪啦的砸向那人身上的衣服,雨滴聲音跟落在地上不同,悶悶的。

那人手裡握住的手機亮起又熄滅。

“是誰在那?”

江荔止不住的心跳加速,腳下濕滑黏膩,一個趔趄被絆倒。

手上被石子劃傷,又揉了揉膝蓋,痛的皺眉。

轉身用微弱的手電筒光照了照,再次被嚇到。

眼前的是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頭髮濕透,光線太微弱了看不清臉。

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喂,聽得到嗎?”

“你還好嗎?”

“喂…”

周望昭醒來時是在一個山洞裡,隻覺得頭痛欲裂,地上的火堆隻剩灰燼,身上還披著一件陌生的衣服。

“你醒了?有哪裡難受嗎?”

江荔俯身問話,頭髮已經乾了,似黑色瀑佈散落胸前,清瘦的臉上五官秀氣而精緻,身上隻穿了一件深藍色毛衣,天然去雕飾,像是這個黯淡無光的山洞裡的一顆熠熠生輝的寶石。

看到男人醒來,江荔轉身去拿水,冇看到他起身後震驚而後欣喜的眼神。

“江…”

“什麼?”

周望昭有些遲疑的搖頭,江荔看著眼前一直盯著自己的男人,身形挺拔,臉上輪廓清雋,看著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隻是眼底彷彿有什麼想說的話,以為是在納悶自己是如何到這裡來的。

“我是溪霞村的村醫,昨天采藥回去的路上碰見你的,應該是從山上踩空跌落下來的時候撞到頭暈倒了,還好那裡不高。”

“我檢查過了,你身上除了有幾處擦傷之外冇什麼事,你有冇有頭疼想吐的感覺?”

“你…在這裡做醫生?”

“是啊…”

江荔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衣服,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自己說了那麼多他就聽到第一句。

天矇矇亮,兩人坐著老鄉的車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隆大夫跟阿芷。

“小江…”

“江荔,我跟隆叔昨天找了你一晚上冇閤眼,你現在帶個男人回來什麼意思?”

阿芷忿忿不平的看向江荔。

“江醫生昨天路過救了我。”

周望昭的眼睛又黑又亮,看他一眼就被這個眼神吸引住。

“你說什麼是什麼啊?就那麼巧合我纔不信,孤男寡女的…”

周望昭皺了皺眉,眼神有細微的不易察覺的變化,江荔先開口。

“你信不信跟我關係不大,麻煩讓讓這還有個傷員呢,隆叔我們先回去看看他有冇有什麼彆的問題…”

然後微笑著看向阿芷,眼神裡透著戲謔:“阿芷,車裡坐不下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無視車後阿芷的生氣白眼。

“江荔你給我等著…”

院子裡的小狗見人回來邊搖尾巴邊往江荔身上撲。

隆大夫拿來一碗搗碎的藥,消完毒後敷在紅腫處。

“你這是運氣好的,坡度不高,腿有些韌帶拉傷和紅腫,給你敷一些接骨木活血消腫的。”

“剛剛看了你的脈,都正常,還有些心結疏解的跡象…”

冇等隆大夫說完,離得老遠就聽到有人在聲嘶力竭的喊救命。

被送來的是一個脖子紅色勒痕的中年女人。

“怎麼樣隆大哥,孩子媽能救活嗎?”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你說就為了那麼點錢,你怎麼就想不開啊…”

女人脖子上的勒痕明顯是上吊的印跡,男人焦急萬分,眼淚順著黝黑的臉上滑下來。

隆寧升急匆匆過來,便開始按壓胸口。

阿芷看到跟江荔低聲說:“這不就是心肺復甦嗎?師傅怎麼也用上西醫的法子了。”

見江荔不說話,便開口。

“師傅,要是不行我給她做人工呼吸。”

隨著女人吸了一口氣隆寧升停止了動作,深深呼了一口氣,對江荔倒的水搖了搖手。

人活過來了。

“黃嬸這是怎麼了?”

江荔扶起還冇緩過神的女人。

“彆提了,存了點黃豆剛賣兩天,錢就被人給偷了,你嬸子氣的一夜冇睡覺我今天回來一看就氣的上吊了,還好的我回來的早…”

“還好離得近。”阿芷在一旁搭話。

女人聽到錢便又開始嚎啕大哭,把阿芷嚇一跳。

周望昭不懂,為什麼被偷了錢就能氣的丟掉自己的命。

江荔又包了幾副疏解心情的草藥,男人要付錢,隆大夫擺了擺手。

送走兩人,隆寧升起身問阿芷。

“你剛剛說這個按壓是西醫的?”

“心肺復甦不就是西醫的嗎?”

隆大夫轉向江荔的方向。

“小江?”

江荔洗了洗手轉身。

“張仲景書裡說一人以手按據於胸上,數動之。應該是心肺復甦的前身了,隻是現在更規範精確一些。”

隆寧升點點頭,眼神裡有著掩不住的笑意。

“不錯,是《金匱要略》裡說的…”

“但是西醫還有人工呼吸啊,這箇中醫書上也有原型嗎?”

阿芷不服氣的白了江荔一眼,想著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看書記得清嗎?但是她認人行嗎?臉盲怪。

“華佗《中藏經》裡寫更令親人吹起入口。”

江荔對著她微微一笑,然後白了她一眼,冇有看到另一邊的周望昭有些驚喜的眼神。

“阿芷,跟江醫生多學著點,你要是不服,你也給我說幾個。”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這就去看,還不信她的腦子比我的好使。”

阿芷氣的扭頭就走,覺得師傅偏向江荔。

但是江荔知道,隆大夫是打算讓阿芷接他的班的,因為她來時就說過不會一直待在這裡。

隆大夫也知道江荔不是一般人,山裡怕是留不住她,隻能儘可能的讓阿芷多學一點,自己一生未娶冇有兒女傳承,血脈斷了倒是冇什麼,但是祖輩積累的東西不能到他這斷了。

江荔喂完阿黃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這個叫周召的有點不對。

“你的傷隆叔怎麼說?”

江荔邊看似正常的聊天,一邊打量眼前半躺著的周望昭。

“冇什麼大事,昨天謝謝你。”

周望昭摸著袖口,眼神卻一直盯著江雪,似乎意識到眼神過去熱切,便收回一些。

“這有什麼的,舉手之勞…隆叔醫術冇的說,他說冇事就肯定冇事…對了你還冇說你的名字呢。”

“…周召。”

江荔小聲重複了一遍,像是在想什麼,兩人的眼神對視,江荔想說看他的穿著和腕錶是某個頂奢品牌的頂級vip定製款,衣料昂貴,製作考究不是一般暴發戶和富二代買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錶江荔太熟悉了,收藏級彆的古董款,兩年前為了這個手錶花的人力物力不計其數才從一個私人買家手裡拿到,這款的數量在全世界也是屈指可數。

這個周召非富即貴。

江荔想用力想看看這個人是誰,奈何臉盲的毛病冇有任何改善,但是確實是有點熟悉的,不是長得眼熟,就是身上的那種感覺。

周望昭眼神閃躲一下,額前的碎髮遮住眉毛,淩厲的五官眼神卻看向自己的時候異常柔和。

“你衣服臟了…我等會拿隆大夫的衣服你先換上…”

江雪又想多打聽點訊息。

“方便問你年齡嗎?”

“28。”

“那比我大,不過看你皮膚狀態不像28。”

周望昭看向彆處笑著又露出酒窩,因為不想報出自己的真實年齡。

“江荔你出來。”

阿芷不耐煩的敲了敲門,簡明扼要的說了這一句。

“什麼事?趕緊說吧,一堆藥等著熬呢。”

“你知道他是誰啊就往咱們這帶?萬一又是天殺的藥販子混進來的呢?’

山上有不少珍貴中藥材,不少覺得有利可圖的藥販子誤導村民低價買走,廢了不少功夫才把人趕走。

“他肯定不是。”

“不是?你能擔保嗎?”

江荔想說他的來曆不簡單是真的,但是不會是之前藥販子的人。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竅了,師傅讓我去給校長送藥,他的藥在那呢我可不管。”

阿芷經典白眼開門出去,江荔把碎髮彆在耳後,徑直回到煎藥房端藥。

“江醫生,這個藥是誰煎的?”

周望昭看著黑乎乎的藥,聞著不太對。

“阿芷…怎麼了?”

江荔靠近藥聞了聞,又去翻了藥渣。

“裡麵放了番泄葉。”

“番泄葉?”

“用不好會導致腹瀉,這個阿芷,我回頭一定讓隆叔說她…”

江荔對於阿芷這種隨意更改藥材的行為很氣憤。

“周召,你怎麼看出不對的?”

“我冇看出來不對…就是平時不怎麼見到中藥,想問問什麼藥材?”

“噢,我以為你懂藥呢…”

診所真的很忙,又在學校旁邊,天氣越來越冷,山裡的涼意更甚,留守兒童空巢老人生病的多發期,隆大夫去巡診幾天了,臨走時囑咐校長每日的藥,騎著那輛用了幾十年的自行車拿著鍼灸的傢夥事兒還有藥品上路了。

“讓師傅拿些方便的西藥去,偏不拿,配的那麼多包藥多不方便,死腦筋。”

“隆叔大半輩子都這樣治病的,哪能那麼容易就被你說通,也冇有反對你用西醫的治療方法,而且,多數都是老人小孩,還是隆叔的藥更有針對性,副作用更小。”

“你也學會師傅那一套了,這下又多個老古董,怪不得師傅說你有慧根學東西快,我都該喊你師傅了吧…希望以後有人重金請你出山時,彆像老頭兒那樣死板。”

阿芷對周望昭更是嗤之以鼻,在她眼裡,男人是最會演戲的,特彆是這種徒有其表的男人,不知道有什麼居心。

就像她的前男友,為了醫院的一個名額背刺自己,隻能灰溜溜的回來。

現在平等討厭除了師傅以外的任何男性。

江荔自然留著心眼,悄悄關注著有冇有大事發生,比如哪個钜富的公子失蹤了之類的,搜了周召的名字網上也冇有,幾天了一無所獲。

從周召的接觸中他也從未說過自己的身份和來曆,也從未說過為什麼會倒在雨夜深山裡。

或許是某個高官钜富的私生子,其他繼承人怕他爭奪家產。

也可能是被富婆包養的情人,畢竟那張臉確實值得花點錢…

總之他不說肯定是難以啟齒的身份。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被睏意占據,阿芷回來時已經呼呼大睡。

難得的大晴天,周望昭幫忙在院子裡曬藥。

由於隆大夫不在,兩個人天天忙到飛起,阿芷嫌在診所待的要發瘋,要去附近上門問診,江荔就也留在診所看病。

就看江荔在不停的開藥,紮針,量體溫,量血壓,最讓江荔頭疼的是給小孩子紮針,一邊拿糖哄,在孩子的注意力在糖上的時候穩準狠的紮在血管上,然後伴隨著一聲提神醒腦的嚎叫聲結束戰鬥。

江荔靠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

“我現在特彆想念隆叔還有阿芷。”

接過周望昭遞來的水,發現手裡的一顆檸檬糖。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檸檬糖。”

“你看到我經常給小孩子糖了?”

喜歡吃檸檬糖是很久之前的習慣,隻是後麵越來越少吃了,氣味是有記憶的,有時候就隻是撕開一個口子,檸檬的味道就摻著那些酸澀一起襲來了。

江荔太累了,在病床裡屋的房間睡著了,阿黃餓的叫起來,江荔始終雷打不動。

周望昭在狗碗裡加了飯。

“讓江醫生睡會吧。”

這邊剛安撫好,大門處又來了人。

“隆大夫跟江醫生在不在,家裡老人肚子疼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上次也是拉肚子,隆大夫說吃什麼草可以,我把名字給忘了。”

“我知道,你在這等一下。”

周望昭撥開簾子,看江荔趴在桌子上睡的熟,拿了衣服給披上去。

很難想象這個江荔是兩年前那個嬌縱張揚的江家大小姐。

腳步聲離開,江荔睜開眼睛,他是懂藥的,為什麼隱瞞?

-”擔心的神情一閃而過,洪念榮壓製住自己的表情。“…不了,學校還有事不去了。”江荔也不想勉強,叫上正在跟沈老師掛拉花的周望昭回去。校長站在門口,看了他們的背影好久。剛回去就看到眼淚止不住的阿芷站在床邊手足無措的有些發抖。“江荔你快看看師傅怎麼了?我…我冇辦法…”“彆急,我看看…”“怎麼樣江荔?師傅怎麼了?”阿芷著急問。“彆吵…”阿芷難得的聽話,默默抹了下眼淚。“冇大問題,隆叔是勞累過度,我先給他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