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薑雪寧靠在塌上,一身紅裙胡亂穿著,霞帔散落在腳邊,整個人被攏在煙霧裡,看不清情緒。“娘娘,謝太師給您送東西來了。”空蕩蕩的大殿裡,小太監的尾音和影子都被拉得又細又長。片刻,隻見煙霧繚繞裡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來,飄飄然道:“上前來,給本宮看看,是何物件?”小太監聽得她自稱“本宮”,心下一驚,低著頭快步迎上來,將呈盤舉得高過頭頂,眼睛不敢胡亂觀望,暗忖這妖後之名果不虛傳,風姿綽約,餘音婉轉,先是引得先...-
謝危近日事多心煩,已是許久冇有闔過眼,遂服了五石散,一邊看摺子一邊醞釀睡意。
這箱薑雪寧遍尋張遮而不得,急得眼紅,也顧不得身份,一路推開小太監,怒氣沖沖地進了政事堂。
“謝危!”
“張遮不在張府,也不在刑部,你把他怎麼了?!”
謝危的視線從奏章上緩緩抬起,將來人從頭到腳掃視了幾遍。
她在屋子裡站定,呼吸中仍夾雜著幾絲急促的喘息。
“哀家召他覲見,他絕不會拖著超過半日!縱使他剛出獄,身子尚不穩妥,也該遣人回我,好叫我放心!如今我已起疑心,竟是派人尋他都不見蹤影!”
“刑部的人皆不敢說出實情,那我便來問你!”
謝危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她。
他其實很高,文人風骨,卻是武將之軀。
走到薑雪寧麵前時,已是擋住了大半光影。
眼前越來越暗,心裡那個猜測卻越來越響,震耳欲聾。
“謝危,你跟我說實話,張遮還活著嗎?”
她抬起頭來看進他的眼睛,冰冷,空洞,深不見底。
謝危看著她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從眼角順著臉頰流下來,流空了,又蓄滿。
他突然感覺,如果說出那個答案,她會去死。
謝危俯下身,離薑雪寧的眼睛近了一點,耐下心性,近乎催眠地勸導:“娘娘讓我保張遮的名聲,我已做到了。”
啪!
薑雪寧一記耳光扇在謝危臉上,竟將他打得一踉蹌。
“你殺了他。”
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謝危不自覺地咬了咬後槽牙。
她怎麼敢的?
“你殺了他!”
“謝危!誰給你的膽子!”
“我不讓張遮死,誰也不能殺他!”
薑雪寧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刃,死命朝著謝危胸膛刺了過去
不知道力度夠不夠
她隻想讓他償命
謝危整個人楞在原地,低頭看著紮在自己胸膛上的那把刀。
果然是他曾送去的那柄。
是他親自給她挑的。輕便,溫潤,鋒利。
很適合她。
隻是冇想到,這刀不對著燕臨,不對著她自己,竟然對上了他謝危。
謝危頂著刀往前走了一步,將薑雪寧全部覆蓋在他的陰影之下。
冇有擁抱,卻好像在擁抱。
刀紮得更深了些,可他其實感覺不到疼痛。
“娘娘,就這麼在意張遮?”
“我為你做這麼多,你權當應該,是不是?”
-一張紙,一杯酒。謝危袖擺一揮,他便將呈盤奉到張遮麵前。張遮已明白眼前這位謝太師是因太後孃娘而來,是太後孃娘想保他。隻是此刻,他已是萬念俱灰,厭棄自身,已生出些暴殞輕生的念頭來。他朝著那素袍之處作揖道:“罪臣張遮隻求受事為君臣,法不徇情。”“此人之恩,張某內心感愧,但實領受不起,還望謝太師,成全。”謝危聽罷,冷笑起來,“一個兩個,都叫我成全。”“難道,我是菩薩不成?”“若你願意,在此判紙上畫押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