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

攬下,赦免張遮,官複原職。她準備好了這一切,隻等著自己過去。步步為營的時間久了,晃得被彆人算到一次,甚是不爽。他突然後悔答應她了。“備下毒酒,去刑部。”隨行的小太監一驚,不知是誰又要遭殃了。刑部大牢。暗無天日的大牢,地磚和牆麵因為久不見光而滲出濕氣和涼意,走廊儘頭是受刑之人的哀嚎,上刑的器具碰撞,審問的語氣咄咄。空氣裡瀰漫著傷口潰爛的腐臭味,孤獨絕望的死人味。自從謝危聯合燕家謀反那日起,殺戮就從來...-

坤寧宮的守衛和侍女早已在燕家軍造反後被儘數撤去,空蕩蕩的大殿裡隻留下一堆金瓶寶器和玉檯燈盞,腳步聲在大殿地磚上顯得格外清晰。

一步,兩步……

簾幔忽然被掀開,好重的酒氣。

燕臨看著榻上的衣衫單薄的背影,冷笑道,“太後孃娘,好睡。”

他捏著薑雪寧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沉沉酒氣正對上那張麵容姣好的臉,眼含春色,半點朱唇,青絲如絹。

從前他隻道這個姑娘不擬矯揉造作之態,甚是與眾不同,而今想來,她的容貌和身量何嘗不是一等一的出挑,配得上千般萬般的好,也配得上榮華富貴,地位尊崇。

她好像瘦了。燕臨短暫地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隨即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將薑雪寧從菸草所致的迷幻中捏醒過來。

薑雪寧就這麼在他手底下,側著身睡眼迷濛,半夢似醒地睨著他:“燕臨?你喝了多少酒啊?”

“當心侯爺知道了罰你。”

當心侯爺罰你。

此話一出,好像有一群蠱蟲在他五臟六腑上瘋狂噬咬,燕臨臉色大變,一把將薑雪寧從榻上拽起來,箍著她的下巴嘶啞道:“太後孃娘怕不是已經忘了今夕何夕?”

“現在是大乾三十六年,先帝沈玠身死都已過頭七,哪裡還有什麼侯爺?”

哪裡還有什麼燕臨?

大殿的地磚可真涼啊,薑雪寧赤足踏在地上頓覺渾身發冷,抖個不停。酒氣噴湧而至,旋即將她包裹得天昏地暗,抵在胸前的兩隻手怎麼也推不開,渾身發冷,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雪天,周圍全是危險,冷得刺骨……

還有人欠她一條命,能不能利用此人再幫她一次?她也不是兩手空空!她還有棋子,幫幫她吧,就一次……一股迷幻湧上,薑雪寧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迎著來人失重一般,向臥榻傾倒下去……

-緩緩抬起,將來人從頭到腳掃視了幾遍。她在屋子裡站定,呼吸中仍夾雜著幾絲急促的喘息。“哀家召他覲見,他絕不會拖著超過半日!縱使他剛出獄,身子尚不穩妥,也該遣人回我,好叫我放心!如今我已起疑心,竟是派人尋他都不見蹤影!”“刑部的人皆不敢說出實情,那我便來問你!”謝危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她。他其實很高,文人風骨,卻是武將之軀。走到薑雪寧麵前時,已是擋住了大半光影。眼前越來越暗,心裡那個猜測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