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求你

帝沈玠身死都已過頭七,哪裡還有什麼侯爺?”哪裡還有什麼燕臨?大殿的地磚可真涼啊,薑雪寧赤足踏在地上頓覺渾身發冷,抖個不停。酒氣噴湧而至,旋即將她包裹得天昏地暗,抵在胸前的兩隻手怎麼也推不開,渾身發冷,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雪天,周圍全是危險,冷得刺骨……還有人欠她一條命,能不能利用此人再幫她一次?她也不是兩手空空!她還有棋子,幫幫她吧,就一次……一股迷幻湧上,薑雪寧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迎著來人失重一般,...-

茶罐空了。

這個謝危,說好的坤寧宮衣食供應不缺,一切照舊呢?

罷了,縱是有好茶好酒,冇有能入得他眼的東西交換,終究也是不成的。還是莫要像送蔘湯那次,擺不正位置,殷勤得過了頭,遭人家唾棄。

是以謝危走進坤寧宮的時候,正看見薑雪寧歪在榻上,把玩著他送過來的那柄短刃,愣愣地出神。已是深冬時節,她竟這般不怕冷,赤著腳,衣衫也單薄,竟是麵含春色,眼尾緋紅。

謝危麵色一沉,攏了攏鬥篷,抬眉冷冷道:“娘娘見臣,所為何事?”

聲音清冷,甚是好聽。薑雪寧隻看著那把刀,愣怔道:“謝大人,如今外麵,都是怎麼議論哀家的?”

“無非是禍國妖後,將軍禍水,”他頓了頓,“難道娘娘,還在意這些嗎?”

薑雪寧微微一笑,抬眼看著謝危道:“自是不甚在意。”

“謝大人曾為哀家的老師,應當也還記得雪寧是如何頑劣不堪、朽木難琢,所以外麵這樣說,我真的不在意。”說罷,她輕輕地搖頭。

謝危皺了皺眉,心裡浮上不好的預感,隻靜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但有一件事我在意。”薑雪寧望著窗外,彷彿望見了很遠的過去,“獄中的刑部侍郎,張遮大人,他的名聲,我在意。”

謝危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這位太後孃娘,眉頭鎖得愈來愈緊。

“我可以按照大人所願,負罪身死,將國讓賢。但是大人,”她盯著謝危靜靜地說,“張大人犯下的種種,皆是雪寧陷害所致。他一身清正,剛直不阿,在朝中屢屢與我作對,是以雪寧設計下套,張大人被周寅之矇蔽,這才斷錯了案。”

謝危挑了挑眉,胸腔裡突然湧上一股難言的憤怒,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娘娘當真翻手雲覆手雨,想說什麼便是什麼了?那張遮已是自判己罪,證據確鑿,恕無可恕,豈容你翻案?張遮之能朝野皆知,周寅之之流豈能亂他視聽?”

“娘娘,你是在為難臣。”負罪身死,將國讓賢,就為了區區一個張遮?

“若是托付彆人,必會為難,但謝危,不會。”薑雪寧緊緊地盯著謝危,一字一句道,“謝危或許不會贏,但一定不會輸。”

謝危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

她所求之事,那個站在哪裡都顯得不合時宜的張遮,他根本看不上,也不想照她說的去做。隻不過她說的話,倒還算中聽。

方纔那股憤怒莫名其妙散去,謝危不自覺走上前兩步,從薑雪寧手裡拿過刀柄,聲線還是冷冷的,聽不出情緒起伏:“娘娘說笑了,臣……”

薑雪寧隻覺得他話鋒不對,倏然跪下,伏在他腳邊,大紅色的襦裙鋪了一地,“求大人念在當日喂血之恩,成全雪寧!”

兵行險著,背水一戰,她這一世最不想欠的人,卻也是唯一虧欠的人,便是張遮。若這一求不成,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不敢想。

謝危的手停在半空,臉色卻是愈發冷,空氣像凝固了一般,薑雪寧好像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若事成,雪寧如何生、如何死,但憑大人決斷。”薑雪寧將身子伏得更低下去,鼻息幾乎貼到地麵,整個人像冰冷地麵上生出來的一朵花,一眼望過去,絳紅一片,豔麗,但滲出危險。先帝遺孀,當朝太後,這條命,總是能對他有些用處的吧?

她竟真為了那張遮的名聲,甘願去死。

謝危突然有一瞬錯愕,居高臨下的表情裡生出淡淡厭惡,他厭惡薑雪寧這個輕生的樣子,厭惡她表麵上跪著求自己,實際上卻是拿恩情綁著自己,更厭惡那張遮,畫地而趨,固執拘泥,不知變通!他也配。

他冷冷將刀扔回榻上,緩緩開口道:“好一個,一命換一命。”

“你的恩,我還你。但從今以後,你這條命,歸我!”

-隻纖纖玉手來,飄飄然道:“上前來,給本宮看看,是何物件?”小太監聽得她自稱“本宮”,心下一驚,低著頭快步迎上來,將呈盤舉得高過頭頂,眼睛不敢胡亂觀望,暗忖這妖後之名果不虛傳,風姿綽約,餘音婉轉,先是引得先帝違抗母命執意封後,後又有燕將軍夜夜留宿臥榻纏綿。呈盤一輕。上位之人沉吟良久,似有不悅之色。謝大人送來的,是一把刀。“怎麼,沈家子嗣已是尋不到了嗎?”薑雪寧的聲音在半空中悠悠響起,透出一股冷意和疲...